Friday 18 February 2011

讀陳之藩二

《在春風裡》後,我捧起《劍河倒影》和《時空之海》,都是牛津香港版(2003及2004)。
《時空之海》收集陳之藩從上世紀八、九十年代至現世紀初二十多年間,寫於波士頓、台南和香港的散文,所以叫做《時空之海》。
《時空之海》共有十六篇散文(含序):
  1. 一百與一百二十五--談愛因斯坦致羅斯福的一封信
  2. 進步與保守
  3. 時間的究竟--序《愛因斯坦的夢》
  4. 三部自傳--哈代、溫納與戴森
  5. 時空之海--布萊克的一幅畫
  6. 鉛筆與釘子
  7. 莫須有與想當然
  8. 數學與電子
  9. 作家與版稅--塞萬提斯吃什麼,
  10. 談忠藎--今日朝廷須汲黯
  11. 談典故--雪夜燈前.作者答問
  12. 河邊古屋
  13. 駕快車與開飛機
  14. 閒雲與亂想
  15. 山色與花光
  16. 香港觀感
〈進步與保守〉(1988年6月22日在中央大學畢業典禮上講)中說到:「如果中國文化是犯了滔天大罪的一個罪犯,也需要請一律師為之辯護,這是人類起碼的文明。萬一在辯論中發現了百分之九十九為非,這百分之一的是仍是有存在價值的。因為文明不是忽有一天從天上掉下來,也不是忽有一夕由地下挖出來的;而是多少年多少人的血汗浸漬出來的。誰也沒有權利把它一筆抹殺。(頁5-6)談到胡適之「常常提到,過激的主張也許可以由社會的惰性所中和」。「但胡適之先生沒有預料到的是中國社會的沒有重量。也就沒有惰性,是一群輕飄飄與一種一窩蜂的文化,讓魯迅這種颶風一吹,就大風起兮雲飛揚。」(頁8)
〈時空之海--布萊克的一幅畫〉(1995年寫於台南)談布萊克(William Blake)那首〈無邪的占兆〉的中譯:
一粒細沙裏有一個世界;
一朵野花裏有一個天堂。
還有
一砂一世界;
一花一天國。
(原文: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;
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; 接著是
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,
And eternity in an hour.)
〈鉛筆與釘子〉最令人動容,臨書而扼腕。前者是物理學家趙忠堯(楊振寧、李政道等的老師)由回國後在昆明的專業,做鉛筆;後者是工程材料學家陸志鴻在重慶時的專業,做釘子。生物工程學家馮元楨說:「國家眼看就要亡了,回國的學者們,不知道能貢獻什麼可以挽救危亡於萬一」「國家就要亡了,大家能做點什麼對國家才有貢獻,不僅是毫不遲疑的馬上捲起袖子去幹,而且是歡天喜地的鄭重其事的去做。趙忠堯的做鉛筆,陸志鴻的造釘子,只是成千上萬的這類故事之一二罷了。」「馮元楨非常平靜的說。我卻不能像馮教授那樣平靜,我只覺得眼睛越來越模糊。」(頁41)我也慢慢地失去視覺了......
〈莫須有與想當然〉。面對如何對待學生疑似抄襲,陳之藩的一位同事說:「如果你不出你學生是抄來的,你就不能說他是抄來的〔按:這是為人師表的水平不夠〕。你的學生並沒有義務去證明他不是抄來的,這是羅馬法的精神;文明與野蠻的分際,就在這麼細微的差別上。我覺得這是常識,你卻覺得這是個問題,好奇怪!」我也有過受屈的經驗,那個教授真不是一般的平庸。
〈談忠藎--今日朝廷須汲黯〉。商務印書館的張菊生編《中華民族的人格》,列出公孫杵臼、程嬰、伍尚、子路、豫讓、聶政、荊軻、田橫、貫高諸人,「有的是為盡職,有的是為知恥;有的是為報恩,有的是為報仇;歸根結果,都做到殺身成仁。」張氏寄胡適一冊求序。胡適回覆道:「事蹟不限於殺身報仇,而要注重有風骨、有肩膀,挑得起國家重擔子的人物,故選荊軻不如選張良,選張良不如選張釋之與汲黯。」陳氏列出胡氏所選代表「中華民族的人格」的人物:漢:張釋之、汲黯;後漢:光武皇帝、鄧禹、馬援;三國:諸葛亮、曹操;晉:杜預、陶侃;唐:太宗、魏徵、杜甫、陸贄;宋:范仲淹、王安石、岳飛、文天祥;明:劉基、方孝孺、王守仁、張居正;清:顧炎武、顏元、曾國藩。(頁54-56)
〈河邊古屋〉引維根斯坦說:「語言如同都市的房,有些新的,有些舊的,永遠是新與舊夾雜在一起。」(頁7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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